前幾天,金炎校長在群組中張貼有關〈大埔石刻〉的歷史本末,此事讓我想起兩、三年前,〈馬報〉記者林冰芳小姐和我交談的往事。當時除了向她分析[犭隻]、「獲」、「隻」等字的演變關係以外,也立刻電請敬恆國中林元忠校長託人拍攝原物、原景。感謝東莒國小的郭盈傑老師特地跑一趟大埔,他很細心地從不同的角度去拍攝。(文中的黑白碑文照片取自金炎校長的大作。直立紅色碑文是王建華校長提供。懷古亭舊觀及兒童郊遊老照片,是曹祥官課長提供。在此敬向諸位朋友致上最高的謝意。)冰芳小姐的問題引起我高度的興趣,遺憾的事是,該物件被玻璃罩圍著,無法摩娑原件一探它的來龍去脈,今天只能如瞎子摸象一般的略作分析。
![說〈大埔石刻〉中的「[犭隻]」與「獲」](https://voiceofmatsu.com/wp-content/uploads/voiceofmatsu.tw-2018-10-11_01-16-53_099190-3.原拓版碑文.jpg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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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隹:鳥的象形文字。此字無異議。
- 雈:讀音為ㄏㄨㄢˊ,是貓頭鷹的象形文字。(《說文》說讀若「和」。)
- 隻:文字下方的「又」是右手的象形,表示「捕捉一隻鳥」的概念,故甲骨文、金文都以它表示「獲得」的意思。東漢時代的許慎寫《說文解字》時,甲骨文尚未出土,鐘鼎器物僅偶而出現。此刻「隻」已經變成單位名詞了,許慎誤把後來的字義當作本義。
- 此字讀音為ㄏㄨㄛˋ,字形楷書所無,一般的電腦無法呈現。在漢字部首分類中,「鳥」、「隹」都是飛禽的大類別。無論是杜鵑、麻雀、斑鳩,…,在創造合體字時,以「鳥」或「隹」做偏旁,都能精確的達意。筆者甲骨文老師李孝定教授說:「(4)、隻當為同字……為獲得本字。从手持隹有所獲也,持隹、持(4)意同。」(見《讀說文記》103)
- 此是楷書「艹」的行、草書體寫法。
中國文字發展到魏晉六朝時進入了關鍵時刻。此時不但隸楷的字體定於一尊,而且書寫便捷的行、草書體也已成熟。因文化蓬勃發展,用字的人口大增,俗體字一定會大量出現,後來唐朝《干祿字書》的通行就是必然的結果。一般人都相信,文字形構在獨體字中保守性強,在合體字中經常會出現:繁化、簡化、聲化、類化(含同化)、分化等現象。把「獲」字寫做 [犭隻] 形也未嘗不可,甚至有寫成「擭」的例子(見文末所附資料)。只是大家習慣了「獲」的寫法,就將 [犭隻] 視為錯字,進而多此一舉的為它做修補的工程。隸楷書體的碑文,字形大小如一,為了不使添加「艹」頭後感覺形體笨重,主其事者捨「艹」而就(5)。牽一髮必須動全身,接著再把左邊的「犭」描高了一些。
寫到此,我心中疑慮仍然不解,許多文字和原版有出入。是經年風化、漆髹後使它位移?或是有其他原因。……真希望將來整修、移除玻璃罩時能親赴現場,做進一步的審視。
前一陣子,〈馬報〉記者陳鵬雄也和我討論「彳」部的字和「水」的關係。兩個問題都是和文字書寫習慣有關。現在我把相關的資料排列於後,當可證明當初鵬雄的論述是正確的。
![說〈大埔石刻〉中的「[犭隻]」與「獲」](https://voiceofmatsu.com/wp-content/uploads/voiceofmatsu.tw-2018-10-11_01-17-09_082026-6.「獲」隸楷字表.jpg)
秦公:《碑別字新編》,文物出版社,1985年。
張同標:《楷書異體字字典》,河南美術,1985年。